科技苦力
蒋继平
在我正式成为公司的一位研究员后,我的顶头上司就在公司大老板的支持下,对本部门的一些人事作了相应的调整。
他首先让我承当起公司在真菌抗性筛选方面的首要责任。他把原来在这方面搞研究的一位研究员和我的一位同班同学,美裔加拿大博士放在具体的应用方面,以配合我的研究为主。换句话说,就是我搞研究, 待成果出来后,他们就照着我的方法去为育种科学家服务。
这样的安排对我来说是有很大的压力的。这是因为他们两位都比我先到这家公司,一方面他们资格比我老,另一方面,他们都是正宗的美国白人和美国公民,而我到公司还不到一年,身上具有的是临时工作证和临时居留证。
调整责任后,我肩上的担子是很重的。当时公司在蔬菜方面的主攻产品是蕃茄,青椒,辣椒,黄瓜,甜瓜,西瓜,西葫芦,胡萝卜,和洋葱。面对九种不同的植物,每种植物上至少有好几种不同的真菌病害,我要一一地进行分析研究,制定出切实可行的抗性筛选方法。当然,主要是根据病害的严重程度和育种科学家的要求来实施具体的研究方案。
由于这种分工,我与公司的所有育种科学家都有直接的工作上的接触。由于我生来的个性,总是真心地与人合作,处处为别人着想,尽量为别人提供最佳服务,所以,我与这些育种科学家们相处得很好。他们对我的评语很高。
可是,在我自己的部门,由于老板只让我享有科研上的特权,而没有行政上的任何权力, 有关雇员们的切身利益的权利,如平时的职称评定,晋级提升,工资奖金的调整等一系列管理上的权利,我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是我的顶头上司和大老板说了算, 所以,我有时候感到很孤立,需要人力驰援的时候,往往会感到一种孤军作战的味道。
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有些育种科学家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经常会主动要求他们的助手为我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这种做法当然会引来一些“小心眼儿”的雇员的妒嫉。这就加深了我与本部门一些雇员之间的隔阂。
我当时正处人生精力最旺盛的时段,又一门心思放在科研上,所以,在关键的科研项目方面,成果一个又一个地出来。
有一天,公司主管科研的大老板,也是在整个研究中心的行政第一把手通知我去参加一个重要的科研会议。因为我在温室工作,一时手上的活放不下来,就晚了几分钟到达会场。当我进入会场时,所有公司内骨干身份的雇员们都到场了, 当然包括各部门的负责人。在会议桌的一头,坐着大老板,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位我从来也没见过的看上去像是学者身份的人。在我刚在大老板的示意下坐上我的位子后,大老板就把我介绍给坐在他身边的那位客人,同时也把那位客人向大家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在相互介绍完了后,我知道这位客人是从纽约康乃尔大学来的一非常知名的教授。他在分子生物学和遗传工程学上是世界上的权威之一。听说他的实验室内光博士后就有十几位。
在我正在思考这次会议是干什么的时候, 那位教授跟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对我先是笑了一笑,然后说:“听说你具有魔术手指(Magic Fingers)。 这个笑话引来整个会议厅一片笑声。他的笑话是对我的一种变相的赞识。这是因为当时洛杉矶湖人队的魔术师约翰逊(Magic Johnson)是美国家喻户晓的人物。 所以,他用魔术两个字来形容一个人的特殊才能。
我听了他的话后,先是感到很吃紧,我想他怎么这样对我说话,后来也就自然地笑了一笑,没有说任何的感谢之类的话。我当时最不行的就是没有学会说好听话。 换句话说,我在那个时段,是一个只会干活儿不懂得如何做人的人。
在那次会议上,大老板,那位教授,我的顶头上司,还有两位育种科学家,一致同意开展康乃尔大学和本公司的一个研究合作项目。这个研究合作项目就是由我研发成功的蕃茄白粉病的抗性筛选。在此基础上,用分子生物学和遗传工程学的方法来寻找子分子水平上的基因组合。
从那次会议后,我的名字在公司内被两个绰号所取代,一个是“二号首长”,另一个是“魔术师”。
可是,我整天的辛勤劳动,换来的仅是一些虚名,真正的利益全部被公司获得了。事实上,我仅是个科技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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